大咖激辩社区慢病管理:数量、质量真不能兼得?

文章来源:健康时报 2019-02-21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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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30日,由上海科瓴医疗科技与健盟联合主办,上海市社区卫生协会支持的“社区慢病管理新模式”论坛在上海新锦江宾馆召开。来自医药企业、社区医院、IT公司、保险行业、养老产业的众多嘉宾汇聚一堂,对社区慢病管理如何进行展开激烈讨论。

  目前,上海市是全国老龄化最为严重的城市之一,据数据统计,高达28%的户籍人口是60岁以上老人,属于重度老龄化。如何老年人口普遍高发的慢病如糖尿病、高血压、肝脏疾病?技术力量普遍匮乏的社区医院能承载起庞大的就诊需求吗?患者能够享受到高水平的健康管理吗?

  区级云医院分流三甲压力

  作为上海市首家且唯一的网络云医院,上海市徐汇区中心医院被中山医院、肿瘤医院、胸科医院等多家全国知名三甲包围,强敌环伺之下,区级中心难道就没有活路吗?但随着2015年上海市首家云医院落户徐汇区中心医院,情况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徐汇区中心医院朱福院长表示,自2015年云医院建成,通过与社区医院就诊点、药房签署合作协议,慢病患者通过下载APP或者前往街道就诊点,可在家或者在街道卫生站的就诊点接受视频问诊,并持处方自行到药房取药或者由合作药店派送,患者不出家门,或在街道内就可以接受到高水平诊疗,有效分散了基层慢病诊疗需求。

  朱福透露,目前云医院的日均门诊量已经稳定在80人次左右,周六周日突破100人次,带动徐汇区中心医院门诊量增加5%,手术量增加20%,收入增加29%,而与此同时,由于相对优秀的诊疗水平,患者满意度普遍较高,实现了社会与经济效益双满意。

  知名医疗行业人士、村夫日记创始人赵衡对此表示赞同,并进一步表示,在社区医生技术水平长期得不到明显改善、基层医疗长期甚至永久薄弱的情况下,云医院的出现可以有效分流,减少三甲压力,为基层医院和连锁药店带来发展机会。

  然而云医院却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开得起来,东软熙康COO刘健就认为,云医院的建设实际上还是依赖于线下医院的水平,诸如远程问诊、电子处方、电子签名等技术问题都已得到完美解决,差的就是资源整合及运营机制,尤其是在基层医疗水平普遍较差的偏远地区,在自身三甲实力尚且偏弱的情况下,如何整合有限的专家资源尽可能实现“广覆盖”就难上加难 。

  质量与数量真的不能兼得?

  除此之外,赵衡也提出了另外2个更急需解决的难题,即在慢病管理领域内的两个“老大难”:谁来出钱?数量与质量不可兼得之悖论。

  赵衡旗帜鲜明的表态:在慢病管理领域,质量与数量难以兼顾。若进行精细化管理则必然导致单人照护费用飙升,无人买单,能够切实有效进行健康管理的人数下降;若强调数量,则健康管理质量必然下降,甚至沦为形式,名存实亡,最终患者放弃慢病管理。

  从经济学角度而言,优质医疗资源必然稀缺,优秀的医生培养极为困难,其增长速度与淘汰是相对恒定的,指望增加供给以满足飞速增长的医疗需求纯属无稽之谈。因此,他也认为,慢病管理必须首先是一个区域性的生意,而且还是一个重视质量的领域,慢病管理领域内必然很少有巨无霸的公司出现。

  以美国著名慢病管理公司Omada Health为例,其主打产品叫prevent, 通过改变用户的生活方式来降低体重,从而降低发生糖尿病、高血压,以及各种心血管事件的概率,是慢病管理领域内公认的高水平公司。这家公司刚刚于2015年9月拿到一笔约4800万美元的C轮投资,累计获投7750万美元,但其管理病人数量在2015年仅有2万!而2016年的用户增长计划也仅仅只有1万!

  与国内动辄号称“百万级”的慢病管理APP不同,Omada Health所走的正是一条精细化健康管理道路,通过搜集每位患者的详细资料为患者建立个人健康档案,并为每位客户提供一对一健康管理师,不断提醒患者血压、血脂、体重变化,预警风险,并为患者提供有针对性的生活方式干预解决方案、心理干预等服务,从而降低疾病发生风险,并通过向雇主及保险公司收费获益。

  但赵衡也承认,该形式目前在中国尚难以实施,一方面慢病管理理念缺乏,经营方式以粗放的数据搜集为主,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缺乏付费方,精细化的慢病管理带来的巨额看护费用无人支付。

  依靠国家医保支付?在国家医保自身不断探索按病种付费、降低药占比、集中采购等形式压低药价节省开支的时候,指望医保继续拿出一大笔钱进行基层慢病管理,显然是不现实的。

  商业保险能hold住慢病管理?

  人口基数庞大,管理质量还不能降低,即便难以一人一个健康管理师,即便是10人,100人一个,对于动辄过亿的中国慢病患者群体来说,开支也都是天文数字,谁来出钱?商业保险?

  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医疗卫生总开支达到2.1万亿,其中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农合三大主力医保资金开支达到1.1万亿,但其中真正进行了赔付的商业保险份额少的可怜,仅有763亿元,连0.1%都不到。

  作为近年来吵的热火朝天的健康险,为什么保险公司不愿意做?

  平安健康险战略企划部蒲璞认为原因有二,一、产品及服务高度同质化,服务单一;二、对医疗网络无掌控能力,风险不可控。

  他透露,保险公司作为盈利性企业必须考虑成本及收益。在中国的1.1万亿医保开支中,65%的份额被25%的离退休人员消耗,而这部分人员缴费能力弱,诊疗花费高,无论是健康险,还是重疾险,保险公司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而健康人群的健康开支较小,获得赔付的几率也较小,购买欲望较低,因此造成健康领域内的商业保险举步维艰,而意外险、财产险、寿险等高收益险种则趋之若鹜。

  除获得收益较低,投保人无购买动力外,中国的保险公司还面临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健康数据匮乏。

  发达的商业医疗保险得益于保险公司准确的精算模型,在赔付患者及公司获利之间取得微妙平衡,商业保险公司在为投保人提供健康保障的同时,也有动力通过购买医疗服务、提高保费等形式敦促投保人养成健康生活习惯。而在中国,最基本的数据却是最难拿到的。

  蒲璞颇为无奈的表示,作为拥有投保人最多健康资料的三甲医院不会对外开放患者个人详细信息,而药店、智能医疗硬件等途径获得的药物购买数据可供分析价值又有限,保险公司无法为投保人建立个人健康档案,亦无法建立精准的商业模型,险种难以定价,保险公司若设立健康险则将面临重大风险,

  正因如此,为规避风险,但同时又需抢占健康险种市场,各家保险公司不遗余力的推出各种意外险、重疾险,但险种高度趋同,服务单一,甚至基本无服务,导致市场规模难以扩大,慢病管理相关险种更是寥寥无几。

  而中国保险公司与美国保险公司在对医疗渠道掌控上的差距更是令保险公司难以承担风险。在美国,保险公司可以通过提高保费、限制报销、甚至拒绝报销等多种手段敦促医疗机构降低成本,改进流程,保险公司与诊所具备大致相等的谈判与制衡能力,保险公司也会以多种形式辅助投保人进行健康管理,降低医保开支以获利,而在医疗服务价格管制严厉的中国,价格基本不具备谈判空间,天然规避风险的商业保险公司自然对医保兴趣不大。

  高质高量希望渺茫?

  圆桌讨论阶段,大多数与会者均认为:在现有条件下,医生资源短缺,医保支付压力巨大,商业保险尚不成熟时,慢病健康管理公司必须要明确方向,“熬”,“熬”出真正能够为患者带来获益,降低医疗开支的健康解决方案,“熬”到支付能力提升,“熬”到政策利好,“熬”到成熟盈利模式出现,才可能有希望。

  上海科瓴医疗科技有限公司CEO刘凯博士最后强调,中国距离诞生切实有效的慢病健康管理模式仍有很长距离,个人健康数据的开放、商业医保的兴起、基层医疗水平的提升等诸多难题仍然有待解决,唯有真正为患者带来获益,降低医疗开支,在成本与收益中取得平衡的解决方案,才能最终为社会所接受,为患者带来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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