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海淀区图书馆原馆长赖双平违纪违法被查始末

2019年4月25日，北京市海淀区纪委副公告、监委副主任张磊注意到，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经由过程审判动静网发表了一份刑事裁定书：否决北京市海淀区藏书楼原党支部书记、馆长赖双平的上诉，维持原判。张磊仔细读完裁定书的每一个字，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张磊在蒙受记者采访时说，赖双平对抗组织审查查询拜访，表现出少有的顽固，这个案件的查处实属不容易。

蹊跷接见暗藏“草蛇灰线”

2016年5月19日，在北京市海淀区图书馆东侧马路边，一名30岁摆布的男子将一个袋子交给了一名50多岁的男子，一眨眼的时日，两人各自离去。

他俩不晓得，3天前的5月16日，而今的海淀区查察院反贪局接到实名告密线索后，决议针对这名50多岁男子的题目展开初查。北京市推动监察体系体例改革试点任务后，该案交由新竖立的海淀区纪委监委第八审查调查室具体包办。

年长男子名叫赖双平，生于1962年。从2006年11月至2016年12月任海淀区藏书楼馆长，2017年1月任党支部书记。

2016年5月底，相斥的会面场景再一次演出，无非此次赖双平见的是一名30多岁的女性。

2016年8月初、8月尾、10月、12月……有时在图书馆区域，更多是在赖双平家周围的桥洞下、马路边，总是急忙一见，纸袋、布包、皮包……与赖双平晤面的人总带着一个别量不小的包。

为何近期赖双平可能在办公场所外有这么多蹊跷的拜访？

查询拜访组经由历程互联网悍然动态盘诘缔造，海淀区图书馆于2015年、2016年对几项大项目进行公然招标：新旧两馆的“图书自助借还琐细”、新馆的家具采购和音视频设施推销等。

现在就有业内公司反映，新馆家具倾销项目招标一变态规，选在跨春节的时间节点发标，使得众多原先有意竞标者措手不及，到底一家业内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中标。

为防止打草惊蛇，调查组并不有马上正面交战海淀区藏书楼及其相关人员，而是先匮乏运用动态化调查手段，勾画事故脉络，发展大数据比对阐发。

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再不容易觉察，只需走过，一定会留下踪影。

三名首要“接头人”进入查询拜访组视野。

2016年5月19日与赖双平走访的年轻男子名叫刘海文，是铭威公司负责人。该公司于2016年5月6日刚中标新馆的音视频配备洽购项目。

会晤次数至少的是艾玛公司的邵正飞。2015年至2016年，该公司前后中标新旧两馆“图书自助借还琐细”。

30多岁的女性叫杨琴，来傲慢为公司，2016岁首中标新馆家具倾销项目。

使人起疑的是，这几家中标方在收到条约款后几天以内，必有掏出大额现金的举动。

根据这一疑点，调查组决意先以两条线锁定三总体展开调查。一条线是艾玛公司，另外一条是大为公司。

这两头另有个插曲：2016年10月尾，赖双平统率海淀区图书馆工作职员一行6人在安徽铜陵休会时期，蒙受邵正飞安排的黄山参观。因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海淀区纪委处分了赖双平及其共事，并算作后背典范传送。

开首邵正飞与赖双平只是在桥洞下急遽交接，到后来邵正飞能坐到赖双平车里谈天，大白不到一年后，就同游黄山了。

两人相干的演进不由让人发生联想：若是此案涉嫌贿赂犯罪，那末纳贿立功属于对合性建功，方式荫蔽，有罪证据颇为稀缺。行、受贿双方为了一起隐匿进攻，极易构成攻守联盟，可能串供大要伪造、粉碎、转移、隐匿证据。

“攻守同盟”中的一方会绝口吗？

风险与义务

当第八审查查询拜访室主任汪蕾带着查询拜访组成员实现初核，一道选择题摆在了张磊等区纪委监委领导劈面。

下一步要不要采取留置措施？

案件涉嫌受贿立功，根据赖双平担任馆且自间工程建设用度的总额果断，涉案金额可能达上百万元，且波及多项工程、多名涉嫌行贿人，轮廓均有招招标步调撑持，案情伟大、复杂。为了保障案件的顺利促退，有必要对赖双平采取留置措施。

然则留置有风险。

“攻心难”。根据涉案方式及所有招投标外围证据反映的情况分析，赖双平行事严谨，应该有统一审查调查的生理操办，获得有罪供述的难度较大。

“找钱难”。经初查对询赖双平家庭财富动态，未发明可疑大额资金入账，赃款踪迹难觅。

“找人难”。除赖双平外，几名涉嫌行贿人均为社会人员，即便找到也难以保证顺利到案。

“取证难”。在涉嫌行贿人全部到案并且都能如实供述的抱负形态下，没有别的核心证据撑持，仍然难以定案。

多年办案的同道都明白，查办贿赂案件最直接和最枢纽的证据等于笔供，此刻正值监察体制替换试点工作期间，在被调查人极有可能拒不交待、以至匹敌审查查询拜访的情况下，代替一起高度委托笔供的涉嫌行贿案件，北京市与海淀区两级纪委监委及海淀区委都将负担负责较大的决议计划风险。

可是，假设此人集违纪遵法行为于一身，难道要任由其静谧于纪法之外？

不克不及畏缩!经办案件的张磊他们知道，假设必需有工资此负责风险，那等于本身。

3分55秒的灌音

“之以是获取涉嫌行贿人供述相比顺遂，除了前期我们对情况摸得明晰结壮、谈话找准毛病外，也是赖双平自作伶俐、软土深掘的必然毕竟。”张磊告诉记者。

据刘海文等多名涉嫌行贿人交卸，双方一谈营业，赖双平就会被动提出索要好处费，假设对方稍有犹豫，赖双平即流裸露“这个项目我可让他人来做”之意。赖双平的部属也浮现，在海淀区藏书楼，实在是赖双平“一整体说了算”。

杨琴说，项目开标前，赖双平踊跃提出要合同金额20%的好处费。杨琴还不晓得项目的具体资源情况，不有当即答复。赖双平于是拿出目下当今还对外保密的设施单价给杨琴看。大为公司在赖双平的一把手下顺遂拿下该项目后，一次就付给赖双平好处费40万元现金。

令邵正飞心中的形象深入的是，遵循赖双平“粗略到小数点后三位数”的比例计算出来的好处费，有时会泛起5000元余款，赖双平这时就自动“四舍五入”加到1万元。

“这人对钱看得很重。”某次，邵正飞将好处费分两笔给赖双平，赖双平在收到第一笔后，觉得低于自身的心思预期，越日便给邵正飞打电话，除了持续催讨外，还称“气得一凌晨没睡着觉”。

贪钱贪物，大小不拒。赖双平ＬＯＶＥ写毛笔字、打乒乓球，于是，文房四宝、乒乓球拍乃至汽车玻璃贴膜……对付赖双平的一次次索要，邵正飞他们不堪其烦。

也曾有公司在赖双平索要好处费时，坚定拒绝。当事人演讲记者：“赖双平的思想还停顿在一把手可以一手遮天控制招投标的层面，完全不思忖市场规则与法治状况。我们的沟通不欢而散，此刻就感觉他早晚会失事……”

多名涉嫌行贿人均反映，为最大水准地讨取益处，赖双平会事前计算好对方的资本额，总是“顶着格儿”开价。

2016年3月31日，赖双平又约邵正飞“谈事”，称这次项目预算金额很大，需要支出“更多起劲”，所以他要更高比例的好处费。

以前的比例也曾很高了!邵正飞想，怕公司方面不置信赖双平有这么大的“胃口”，自身回去欠佳交代，于是邵正飞偷偷用电话录了3分55秒的音。

与调查职员谈事后，邵正飞自动透露表现，康乐把这份灌音提供给查询拜访组。

“总是有理”的被调查人

蛮横、强硬，不但找各类情由为自己脱节，并且反称查询拜访职员“空穴来风”“编造事实”。

这便是赖双平面对审查调查时的态度。

打仗伊始，查询拜访职员就屡次从反腐场面地步、党性憬悟、道德素养方方面面，和赖双平聊他的成长履历、事业家庭、喜爱酬酢……对其言明党纪王法，希望能唤醒初心。但赖双平对组织的意味深长熟视无睹，固执依从，立场极度下游。

2017年8月16日，海淀区纪委监委对赖双平违纪守法标题双立案，并于同日采取留置措施。

尽管此前几名涉嫌行贿人供述送了赖双平大量现金，但仅笔据方笔供，还远不能组成证据链。

第一时间对赖双平的住处和办公室进行搜查。

当场获取赖双平手写的字条，下面记载了涉嫌行贿人的名字还有一些数据，有的数据还被用红笔圈出。

调查人员彭悠瑞机要记者，经由历程对全案发展综合综合，将字条上的数据与涉嫌行贿人笔供对比后缔造，数据与项目总造价、受贿款比例高度合乎、互为印证，而那些被赖双平特地用红笔圈出的数据，偏偏与涉嫌行贿人所说“赖双平也曾收到的好处费”数额完全异样!

在赖双平办公室查抄出10万元某图书大厦购书卡，赖双平称前一天适才收下。

对于这些购书卡的用途，赖双平频仍疏解，却前后口径不一。先是称“用来给共建单元的图书馆填补新书的”；第二次称“筹办用于接下来一些专家、单位的课题钻研”；第三次称“没来得及给领导报告请示怎么使用就被纪委带走了”。后来在法庭上，赖双平用了第三套说辞，话一进口，旁听席上一阵讥刺。

针对赖双平的党员领导人民身份，讯问先从违纪事实入手。

但赖双平有备而来。

由于担心组织审查其与婚外女性不造孽相干标题问题，赖双平起先百读不厌写了好几张纸的“扼要情况”锁在办公室抽屉里，满纸但凡为本身辩白。

此前大家也听闻赖双平格调天道，曾经拒绝组织调处工作，其档案上的年岁也前后不一。

整个谈话、讯问历程中，赖双平果然独断独行、强词夺理。他拒不狡赖自身任何违纪守法标题问题，多份讯问笔录上着末一行均注明“赖双平无端回绝在笔录上具名”。

赖双平明显低估了组织的武断才能与调查身手，他办理用自身编造的“故事”搅扰查询拜访人员视线，自以为有一套“老是有理”的说辞就能一赖了之。

这类设法主意和起劲既舛误又枉费。他马上就会感觉到，纪检监察组织惩处腐败毫不手软、对待腐败“零容忍”。

200多万元现金不胫而走

在双方的斗劲中，调查人员很清晰，赖双平自恃尚有一根“救命稻草”：被涉嫌行贿人供述的200多万元现金始终不有找到。没有大额资金入账，办公室、家里也都搜遍了，那些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岂非真的人间挥发了吗？

攻破发生在从赖双平办公室搜进去的那10万元购书卡上。

“小马”是纳闷在某图书大厦的“黄牛”，专门倒换购书卡赚取差价。是日他遽然被几位生疏人带走，说需要他配合调查“认小我私家”。从浩繁照片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兑现过60多万元购书卡的“大客户”——正是赖双平的儿子赖民。

查询拜访人员靳麟君演讲记者，找到“小马”并非无意。

顺着购书卡的线索查询拜访组找到某图书大厦团购部郑大志。郑宏愿说，2015年以来，赖双平垄断图书倾销之机，向郑宏愿索要好处费。郑弘愿前后给了赖双平计算面值60余万元的购书卡。赖双平为了将购书卡兑现，找郑弘愿要来了“小马”的电话。

接头“小马”的同时，调查组综合，惯于隐藏的赖双平确定不会本人直接与“黄牛”生意。谁会是“小马”和赖双平两头的那一环呢？在预设适量种可能性后，赖民的照片进入了供“小马”指认的一组照片中。果不其然，赖民正是将赖双平与“小马”连起来的那一环。

购书卡的去向凿实后，调查组意识到，赖民在本案中饰演着须要脚色。

莫非是巧合？赖民和其老婆2016年11月刚以其岳父的名义采办了一套房制造，首付269万余元。

“内助的二姨、二姨父、大舅、表哥……”赖民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名字，说房子的首付款凡是亲戚一起凑的。

却不知，在接头现金的下落时，查询拜访人员已将排查局限精简到了赖双平所有的在京支属。此刻，早已匠意于心的调查人员若无其事地反诘赖民：要是照你所说，房款是亲戚离别给的，你只需要经由过程转账领受就可。那为甚么这些亲戚拿大额现金往他们本人的账户中存时，你都在场？

此时，赖民终于明白，诡辩已毫无含意。于是他改口供认“我爸每隔一段时间给我一笔现金”“我爸此刻对我说，为了避嫌，不要把这些钱具备我本身的名下，可以颠末亲戚的账户来体现它起原造孽。亲戚一听都心知肚明，我就经由亲戚走了账”。

于是，一次少则二三十沓，多则五十沓，赖民蚂蚁搬迁似的快要160万元的现金从赖双平手中接过来，再倒腾进亲戚的账户，收尾酿成为了买房款。

赖民不知道，之以是调查组对其销赃事实“门儿清”，是因为海淀区纪委监委审查查询拜访本案时，依规经审批采纳了讯问、问询、留置、查询、检查、鉴定等10多项措施中的绝大一小部分，堪称“穷尽”了方式方式，掌控了多量确凿的证据。

至此，一个完整证据链终于造成闭环。

证据会“语言”

当然赖民曾经与盘托出，赖双平仍不抵赖给儿子这么多量的现金系自己受贿所得，持续向组织提供虚假情况，试图掩盖事实、一赖到底。

他找了各种经不起推敲的缘故注释大额现金的来历，还称其中一一小部分钱“是我父亲背着我的兄弟姐妹，给了我他毕生的积蓄”。而赖民通知记者，爷爷生前不停保存在湖北广水屯子，已逝世多年。

海淀区纪委监委认为，赖双平身为党员领导大众，违犯政治纪律，在遭受组织审查时期，态度极为高雅，毫无悔改、批改舛讹之心，统一组织审查，在案件主观事实及多量证据背地里，拒不供认自身具备的任何违纪守法题目；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干休；违反清廉功令及生活生计纪律；涉嫌受贿立功。2017年11月，海淀区纪委监委将赖双平滚旦党籍、罢免公职，移送司法。

2018年12月27日，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作出裁决认定，赖双平作为国家工作职员，行使职务上的便当，频仍索取他人财物，累计受贿人民币273万余元，情节额外严重、依法从重处罚，判处有期徒刑11年，追缴赃款予以充公，罚金100万元。

负责该案一审的法官、海淀区人民法院刑二庭审讯员樊强通知记者，赖双平一案是基于证据作出裁判。这说明并非被告人不招供就不克不及定案。本案中，被告不配合调查，行、受贿双方言词证据各不相谋，但是本案还有书证、物证、录音材料等证据，尚有此外证人证言，放款记实等，这些足以证实赖双平的受贿事实建设。

“证据会‘措辞’。”樊强对记者说，“赖双平多次讨取他人财物，数额到达150万元以上，属于情节特别很有问题。恰是由于其不配合调查，是以对其依法从重处罚。”

赖双平不服一审讯断，提出上诉。

针对赖双平及辩护人所提辩护看法及相关质证见识，二审法院审理后认为：

一审法院根据赖双平立功的事实，犯法的实质、情节及对付社会的损害水准所作出的判决，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及适用法令正确，量刑切当。

二审法院反对赖双平的上诉，保持原判。